北方森林

林区的日子 很遥远的地方。搭乘几天几夜火车到森林 “城市，然后又坐森林铁路小大车进沟里，是旗镇林业局所在地；然后即换摩达嘎（电动车）去林场，这才算森林腹地。若继续往前，必须步行了；再往前去，便是原始森林了。 夏天河流漫涨，冲断了森铁小火车的路基，是经常发生的事，只得请大家下车，前面是林场，总共十几户人家，就在那里作客巴！ 你住下，在场部办公室摆一张床，可以轮番到每一家去吃饭，仿佛哪一家都是你的亲戚。 林区的木刻愣和树林是和谐一致的。家家都有用木棒子叠起的围墙或细桦木杆插的栏栅；小院自种蔬菜；也不缺瓜…     

我听见火焰在说话

黑夜，像巨大的网罩住了乌兰察布草原。我和走敖特尔（蒙语：择草场游牧，称“走敖特尔”）的伙伴们笼着堆篝火，霎时划出了一方平安。我投入几根灌木枯枝，把火拨旺，火舌若舐噬生命和死亡的边缘。我向火堆靠拢，又变换视角，从黑暗的全景鸟瞰这草原上的篝火。我望着，望着，火焰在跳动、在旋舞、在鼓掌、在狂笑；干柴着火的声音，好像是火焰在说话……我听见火焰在说话。火焰在说着遥远的年代的话。火焰在说着它自身的、它的种子的话。火焰在说着勇敢、豪迈、奋进的话；也仿佛在哀号、呻吟、啜泣和悲伤地呓语……我想起人类的幼年，上空忽…     

瀚海

瀚海，望不尽的沙丘、沙丘……一边是黄河，一边是高原，一边是瀚海，中间的城镇，有浊酒洗不尽哀怨的凉洲词。沙波纹凝固了，无数根单调的横线和曲线，像蟒蛇似的，忽然游动，便一齐缠绕住驼队。砾浪是风神塑造的几何形雕塑，是大自然的流体力学的创造么？热浪袭击，恶火灼烤，像置身于一口吱吱冒烟的大锅，我和骆驼的舌根都弥漫干裂的苦涩。这里是生命禁区，没有一棵苁蓉和一株胡杨，只有望不尽的沙丘、沙丘……曾经天鹅和大雁飞过，使瀚海一阵惊喜，然而它们和时光一样，从不停留。我沉缅于海市蜃楼，明知是蜃气，即使妄想，也欲追求，那…     

依恋大地

一匹马老死在草原是悲壮的。 它的时代已经过去。 设想一个初雪的早晨，马站着，站着，就像平日站着打吨，便睡过去了。 它觉得体内某个部位“嘎”的一声发生断裂，一切都乱了套，寒气从四蹄渐渐地向心脏弥漫，于是灵魂离开了躯壳。 灵魂像鸟，比它年轻时撒欢儿迅捷。 但这只鸟，不是急急地向眩目的高空，向天堂，而是依恋着大地，依恋着 大地。 草原的精灵，取鸟的形态仰马的形态都不重要。 重要的是飞翔。 飞回过去……少年时的一次爱欲。春夜，野棠棣花纷纷坠落，锐利的快乐和痛快，像如今离开躯壳的那销魂的鸟鸣，礼赞生命和大地。 也曾…     

看海

我仅仅移动观照的画框来看海。海是看不厌的。 中国的海域－－东海、南海、黄海、渤海，我都到过了。海色多变，所观海景和依托的城镇、乡野及时间有关。我觉得海南三亚牙龙海的海水最蓝，犹如一匹新染的蓝底白花的蓝布；尚少人迹的沙滩如纯净玉帛，每一沙粒仿佛是珍珠，经月光孕育筛选过的。那年当地领导人和我说，某外商巡察，觉得比夏威夷棒，准备投资开发，开始规划修建海滨游乐场一类设施，一晃十多年了，不知那里的海水被污染了末？青岛北戴河、秦皇岛，海色蓝而呈橄榄绿。我在北戴河喝过几口咸涩的海水，从涌来齐肩的细浪望海平线碧…     

欧洲的鸽子

在欧洲的所有的城市里，到处都能见到鸽子，似乎比人还多，我觉得稀奇，也觉得亲切；因为鸽子我熟悉，鸽子还是鸽子，和中国的一样。相反，现代欧洲人倒是完全陌生的，我无法走近他（她）们，那敞怀穿着面料很崭的大衣掖夹意大利皮包匆匆走过的男子，那抱着毛茸茸香喷喷的宠物小狗的时装小姐，我不知道他（她）们是谁。 我喜欢鸽子。一首流行的古巴民歌叫《鸽子》，可是又说是西班牙民歌，究竟是哪个国家的？曲是相同的，词儿不一样。我曾经唱的是“古巴本”，因为第一句便标出地域：当我离开故乡哈瓦那，你想不到我是多么悲伤……然后唱蓝…